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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慢文手,不定期更新。

主要打滾松沼和刀劍坑,カラおそ和一期鶴主食,其餘大愛。

請多指教。

【數字松】Undefined.

* 書審完了回來耕,也給最終話騙完了,就癡癡等續作消息出來不然要餓死了。
* 不明所以的數字松。


 除了名字、表情、呆毛,一松辨認出十四松的方法還有一個,但僅限於交錯在群眾裡,能有多人在場的地方。

十四松的影子很淡,約是普通人深度的一半,或許只是在他眼中如此。但當一松看著十四松在河堤上揮棒、在家門前、在落日暈眩的海灘上,十四松的影子又那麼深不可測,好像永遠掛著那張咧開著大嘴的笑臉,甩著過長的袖子,風似地存在著。他記得那處海灘上有浮沉著碎沫的色澤深重的橘色波浪,沖刷十四松赤裸的雙足,吞吐十四松的影子──又或者整片海,都是十四松搖擺不定的虛晃的影子。

「你喜歡海嗎,十四松?」一松問道。像坐在椅子上的老者,並且那把老舊木椅被固定在腳下鬆軟的沙灘上。

「嗯、我喜歡這裡喔!」

他循著十四松留在海灘上的腳印看去,看十四松在沙與海的交際踱步,沒有再向前去,還沒有。他能接觸到揚起在空氣裡的海砂塵埃、帶點腥的海水鹹味、還有與十四松一同注視著的黯淡斜陽,活像個飽和得幾乎要炸裂開來的卵黃,不曉得哪裡開了個洞,裡頭酸澀的物質滲出來囤積在海面上,染盡盤據眼底的橘紅。
此後那一天的海灘、夕陽、與十四松,時不時便拓印似的投射到他眼底,像那天回家之後還纏繞在身上的沉悶海風,蠕動著爬進體內,然後成為他的一部分。

他曾試圖以那成片紅得詭譎的斜陽景色去定義十四松的一切,可惜他不擁有那般條理的邏輯,也沒有深究的毅力,寧可抱著貓讓十四松趴在腿上發呆傻笑,而自己孑然一身流落在記憶裡。記憶是片足以埋藏自己的窟窿,裡頭有著無聲無文字的語言、潛伏在無邊深海的細碎意識所組成的夕日、海洋、松野一松與松野十四松。那個松野十四松則是他身邊現實的倒影,與他忽遠而近,他們一塊望著水平線那頭永不落下的落日雲天。

然而這是他那份記憶裡的「松野十四松」,不是對方自身所感知的「松野十四松」。
也許真正的十四松過於無瑕,還在某處徜徉他看不透的深海,不肯上岸。





中學時候,他總是給十四松領著到處跑。在教室形影不離、在操場上他看十四松打球、歸途也總是在一塊。沒有主見、沒有目標,或許當時只要有誰能來做為他的領導,管他會走向哪一層地獄都能是最好的方向。

如果把這一身血肉溶得只剩下白骨,那具白骨無非是表面上刻滿了散漫的銘文,便是骨髓被寄生了怠惰的蠹蟲,將他啃食成枯枝殘葉。他就也拖著那一身枯枝殘葉,憑藉數據化的學力去沽名釣譽。對,像他們松野家六胞胎裡的三男一樣。那傢伙說要出人頭地、要成為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更多像演說家的說詞,最後除了印著學業成績優良幾個大字的畢業證書,什麼也沒有,而他自己也沒有多好下場。

他們這些六分之一誰也逃不出多胞胎的詛咒,他們六份存在之間的詛咒,一個互相影響一個。

像他身體裡也會有其他人的東西被豢養著,比如人渣的玩世不恭、比如痛得無懈可擊的拙劣演技、僅限言語上成立的高瞻遠矚、還有將以上通通引以為恥的逃脫冀望。一松也想過,隨便把一個兄弟抓來剖開去看他的骨頭,說不定上面也寄生著跟他體內一樣的懶散蟲子,只是他自己身體裡比較多,或者就是從他這裡傳染出的。
互相傳染、被平均地給與,成就他們這些垃圾。然後成為十四松的那一部分,負責集結六胞胎各自不予人知的那一面。湊合起來,十四松就成為最無法理解的存在。

這是一松至今維持最久用於說服自己的解釋,他明白這是未使自己停止思考而胡亂搪塞的結論,畢竟他沒有他們的長男那樣流於隨性的包容力,不想辦法制止自己就只能往死寂的火山口不斷下落。

「用語言說明也無法正確傳達的東西,最好的辦法就是完全不說明。」

那天翻著不曉得哪裡來的厚書邊告訴一松這句話的長男,身上紅色的帽T在傍晚竄進屋內的斜陽裡站有那麼一處濃重的陰鬱,伸長在地板上與一松自己的交錯。
他又再想起屬於十四松的那片海,那片夕陽,比他當下身處的陰鬱更為深邃,卻又明亮得好似自己未曾得以涉足。





海水在退潮。離去的海浪一頁頁掀到天邊,十四松依然在海水退去了的沙灘上行走,赤裸的雙足每一步都陷入潮濕的軟沙。一松依然站在沙灘邊上,與十四松投射在沙灘上深不可測的影子一道望著暫時不會回頭的潮線。他在想,是否對方也和他一樣是被留在了沙灘上,還是十四松自行選擇了靠岸。他看不見十四松背對他的臉,縱然看了也不一定明白。

十四松。一松喚道、試探地、謹慎地、像要接近陌生的野貓,小心翼翼。海平面那端不曾改變過的斜陽自邊緣將他們吞食,十四松的身影染上一層橘紅,竟像他們的長男那樣紅得深沉。本來就都是難懂的傢伙,一松自嘲。

他又再喚了一遍,他去猜想十四松的眼睛在那片海上能看見什麼。有十四松也沒搞清楚過的自我、中學時期曾輝煌的光景、松野尼特一員時期靡爛的日子,以及十四松終究沒能追上的那個女孩。這樣他便將眼見十四松看著女孩撩起也被染成相同色澤的紅色衣裙,笑著向海平面那處的斜陽越走越遠。那幻影似是而非,他深處的整個空間本就似是而非。

所以他才一再流連於此,因為這裡是他不肯鬆手的一部份,許久以前蠕動著爬進他體內並寄宿下來,像停駐在眼前不再四處行走的十四松深沉的影子,他看不清、碰不著,卻時刻盈滿他的一切。


「一松哥哥。」十四松驀地向他問道。「你喜歡這裡嗎,一松哥哥?」

「......嗯。」
一松猶疑道。

「我喜歡這裡──」

話說出口沒有太久,一松很快察覺異樣,與他的記憶開始有所出入的異樣。而對方僅是轉過身向他笑笑,一如他記憶中的,也或者是他再不能分辨究竟哪裡是記憶與真實的交界。
眼前的松野十四松背對海平面那方斜陽,與他共享同樣深沉且交錯的影子,並貫穿彼此。對方站著的地方已經碰不到海水了,而那個女孩,還有更多隨著海水退潮而離開海灘的東西,遠遠地看著他們這裡,不發一語。


「我也是喔。」

他聽見了記憶開始流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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