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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打滾松沼和刀劍坑,カラおそ和一期鶴主食,其餘大愛。

請多指教。

【カラおそ】Quadrangle. 01

* 本篇為去年11月在師大中正堂舉辦的《有1就有2!- 長兄松ONLY》上發售的卡拉喔搜本《Quadrangle.》內文釋出,總共4章。



《Quadrangle.》01



最近好嗎?有點想你。


一個平凡的下雨的午後,小松一如往常在常去的咖啡廳裡待著,和筆電一塊霸占角落的插座與靠窗的空間。他自個兒待在角落也不怕給人認得,反倒自己的兄弟們更常被人誤認成他。筆電螢幕上文件的頁面開著,沒打幾行字,文字尾端的直線在同一處閃爍不下百次了,他卻也不慌不忙,視線透出橫溢水氣的玻璃窗直盯著這個城市瞧。
果然想寫點懷舊的東西的話,還是得在貯藏了回憶的場所、面對回憶裡的人才更能上手的多。

「先生、您的熱可可。」
「欸?」
女服務員話裡的情緒不多不少,簡單地放下白煙氤氳的瓷杯。
「熱可可?」小松瞥了一眼自己桌邊喝了一半的拿鐵,沒有印象什麼時候還跑去點了熱可可。大概弄錯了?
「嗯、您不久前才點的。」
那時人多,你說做好了送到這裡來,付了錢就轉身出去了。女服務員見他不解,同樣些許疑惑補述道。


「──啊、喔喔、我想起來了,抱歉抱歉、嘿嘿。」
「......那,請慢用。」
小松愣了半晌隨即咧開嘴笑,對方臉上仍然困惑,但也沒意圖探詢逕自離去。
然而女服務員還沒離開桌邊幾步,他便抓起外套匆促穿過她身邊奔出店內,留下桌上還沒動過的飲料與電腦、和一本翻開來的厚相簿。





工作正告一段落,空松趁午休時間在公司附近溜躂。那條街上書店多,他剛從其中一間大點的晃出來。書店裡的照明亮得過分,卻不如舞台上的聚光燈來的專一。

兄弟們各自離家後,空松也總算找到了份劇場相關的工作。雖然因著工作需求他得一天到晚飛來飛去的,他的租屋處和公司所在區域和弟弟們相比是離老家最近的了。但也得等過年過節兄弟們才會多點人聚在一塊,甚至常有還是缺上一兩人的時候。

「啊、松野小松?」
「認錯了吧,怎麼可能親自出現在這種地方啊,作家是不會親自上街的啦。」

他隨人群過街,為手上多提了的書店紙袋撐起了傘。對街轉角咖啡廳的玻璃外窗攀滿了濕漉的霧氣,看不見裡頭。

這幾天老下著雨,城市的聲音被滲入混濁的朦朧,和著低溫把意識冰結成灰白的塵埃,然後一一落盡。他總想找點什麼去填補那片空白,安插一個物件或角色進去那個世界,以便說服自己這樣能將一切重新定義,變得喧鬧溫馨。老早以前他處著的世界總是歡騰得過分,他也甘願做那裏頭安靜的一角,可現在連那一角都沒有了。

去見個誰一面聊聊吧。空松不是第一天打著這個念頭,可又總是多慮著誰正忙碌、誰不方便抽身、不會有人能來的,察覺的時候發現盡是些無謂的理由,倒有點像輕松以往總被他們調侃的自我意識過剰了。所以他仍無法否認自己愛演,去演繹自己崇尚自由,以逃避可能出現在整潔冰冷的空白裡突兀的墨跡,他害怕那點墨跡渲染成荒腔走板的未知,把那片空白也染得一點不剰。

越過馬路直走,空松接近了那間彷彿被水霧隔絕的咖啡廳,將要那麼隨意地離去時想著也許這種感覺能夠用作設計舞台與觀眾互動的手法。
突地他佇足停下,行人繞過擋在路中央的他。他很快進入這間咖啡廳,午休時段這種咖啡廳的人潮並不少。
幾分鐘後他走出來深深吐氣,除了手裡的書店紙袋與傘依舊孑然一身。那近十分鐘裡他普通地排隊、點了飲料、和店員交談,感受自己正在發抖。再一次強迫自己面對某種未知然後逃避,以致他的意識能保持在那片持續粉碎的空白中。

隔著白色霧氣還在向上攀爬的咖啡廳玻璃窗,空松看見了小松在靠窗的這一端一個人翻著似乎是家庭相簿的厚書,隔著甚至不需要用力擦拭,用手指輕輕劃過一道乾淨的水痕就會抬起頭四目相對的一片玻璃的距離。看得出神了吧,小松沒能察覺空松的影子。桌上擺著電腦和飲料,空松沒有料到會在這裡遇見理應長期自宅警備的長男,他的工作據本人所說都是在家裡完成的,頂多就在小鋼珠店打混才對。
也不能算遇見。僅僅是單方面看到對方而已,還不能算遇見,空松暗忖道,然後發現自己距離櫃台只剩下一位客人的距離,他急忙就著微涼的天氣點了杯熱可可,並交代送到小松那張桌上,付了錢沒等飲料做好便逃跑似的離去,一出店門便呼出一大口並沒能代表得到救贖的長嘆。

真是瘋了,松野空松。他聯想到為了引起大人注意故意惡作劇的小孩子,最討人厭且為之束手無策的那種。空松將那份羞恥與些微他不太陌生的愧疚和著秋初的水氣吞下,大步離開店面範圍。





設想一個情境、一個幕間,你看著自己的手腳被接在陌生人物身上,組成另一個完整的人或物,而你的手腳發自內心告訴你「我過得很幸福」。

每次空松自己腦袋裡的松野家劇場結束之後都會有那段結尾。這會是個意識流的表現型態,做為每一個結構都被縝密安排過的現代手法,讓觀眾每看完一次都會有不同的體會。觀眾一位、松野空松;評論者一位、松野空松;一個佈景、演員八人,它們都是專業的演員,每次公演都能分毫不差重現松野家那天為第一位離家自立的兒子舉辦的歡送會,每一幕動作和神情。

然後那段結尾沒有任何底稿,完全要讓演員自由發揮,而它們也在空松的腦內劇場裡完好地演繹了近可以假亂真的松野家孩子們,足以讓空松以為兄弟們自立之後真的都過得好好的,好像一起在老家度過的二十餘年都是浮雲,是群不需要依賴誰也能活下去的普通人。
不需要依賴誰、依賴父母甚至六胞胎的兄弟,連那個被他們留在老家裡的長男也是,最後跟他們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松野家的舞台,然後謝幕。

總是要從劇場裡醒來的。空松不知道兄弟們是不是真認為那段尼特人生垃圾得難以啟齒,但一個個離開松野家的事情是真的,就跟他手上紙袋裡的書背上、和經過的每一間書店的某個顯眼的版面上印著的松野小松的名字一樣都是真的。

自家長男的名字竟然登上暢銷排行對他們而言是多麼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松和十四松趁著機會回去老家探看,一看到家裡擺著幾箱的暢銷新書連開口驗明正身都免了。好久不見的長男看起來正意氣風發著,笑著挑起幾本新的就直接塞給他們,反正在老家裡也是堆著,還說剩下的都幫他丟給椴松拿去送女孩子也行。

我也離家之後,你過得怎麼樣?十四松私下告訴空松,一松後來向小松問了這話。但比起棘手的編輯與截稿日,小松好像並不在意這個。

這當然是個小松迴避問題的好藉口。空松沒再追問下去,那從來都不是該糾纏在弟弟們身上的事情。於是空松也開始留神新書架上是否擺上了印著松野小松名字的作品,有的話便做個安靜的書迷結帳買下,就是已經完整讀過不下數次的同一部,在書店翻著翻也好。不僅是他,松野家的孩子們都不曾想像自己會有這樣認真閱讀長男文字的一天。

跟自己每一天面對著的排山倒海的企劃案或劇本一樣的印刷體、一樣米色的道林紙,小松作品裡的每一個字卻都像一隻隻不會流淚的眼睛與空松目目交接,讓他練習自己成為文字豢養的僕役,讓他承認自己並不認識松野小松、不再熟識松野小松、你們之間不再有什麼關係。有著松野小松這個人立足的記憶還確實存在在那,卻從與他之間相隔的那片輕薄的距離裡硬生生被騰出一片空前巨大的空白,而那一片空白還在不斷粉碎、膨脹、將原有的記憶擠壓變形。

他知道自己說過到死也不會離開,終究留下了的也不是他。當小松站在他的劇場舞台正前方前用他熟悉的笑容出現,他會害怕自己和那些空白一起粉身碎骨,被那些記憶扭曲,他對兄長既有的那些鮮明過頭的記憶。空松自己的劇場只需要小松,也只需要小松,但小松創造的舞台上也不再僅有著他、還有更多人,和他那只凍結在瞬間的鏡頭不一樣。

於是空松逃跑,不斷不斷逃跑。他想見小松,那些不可理喻的空白隔絕了他們、隔絕他們本該為一的存在。有沒有平分孤獨,他不曉得。




空松在下一個路口停下,快步移動與過於極速的深沉思考使他的意識幾乎昏厥。人們群聚在濕漉的街頭倒數紅燈,他總算中止了令他疲乏的思緒。
人行道上淨空了車輛,交通信號轉換,他跟在人群末端開始前進。


「空松!」
「......小松?」


他僥倖自己毫無罣礙跳脫那一切足以毀壞心神的模式,盡全力用他應該要符合小松心裡印象的樣子應對明顯一路奔來還在大喘著氣,抓著他手的小松。
他們都留在原來的人行道上,人潮在原地重新開始累積,車輛開始流動。空松另一手拍了拍小松的背使他平復呼吸。

「還好嗎兄弟?這可真是命運注定的重逢,我與你、六胞胎、you and me.」
「......可真是命運注定呢,那你要不要也來杯熱可可呢?」

見空松語塞,小松咧開嘴露出空松記得的同以往如出一轍的笑臉。

「工作忙嗎?想借用你點時間。」
「如果是為了brother,天長地久都在所不惜。」

空松並沒有說謊,沒有要務或會議的話,他的工作時間相對一般上班族而言自由得多。
小松笑得更開了。那杯被擱在桌上的熱可可,回去坐下的話應該還沒涼。

「有興趣參與我的新作嗎,空松?」

我正需要你呢。想著方才在相本上看見了襁褓時期還滴著口水的彼此,小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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